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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血玉方桌上,那具肉.身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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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玉方桌上, 那具肉.身已經有了少女模樣,赤.裸著、安靜地躺在那裏,枕在玉枕之上,平靜地呼吸、眨眼,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作。

“她只是一具軀殼, ”姬夜手探到少女身上, 給阮輕解釋, “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, 裏面是空的。”

阮輕摸著少女溫熱的手, 察覺到了對方的心跳和呼吸, 那跟活人根本沒有區別, 也體會不到姬夜的感受, 只是低聲問:“你能探測到魂魄?”

“當然, ”姬夜回答她,“世間萬物, 飛禽走獸,我都能探測到他們的魂魄, 唯獨這具軀體, 裏面完全是空的。”

阮輕說:“接下來,我要怎麽做?”

“我會將你魂魄抽取出來,讓你進入這具軀體裏面,”姬夜說,“會有點難受,你先給她穿上衣服吧。”

屋外有人叩門。

阮輕道了聲“請進”,陸宴之推門進來,臂彎上放著一套女子衣裳,他潤了潤喉嚨, 淡淡說:“我想……你們可能需要這個。”

阮輕下意識地擋了下那具軀體,俄而又想起他完全看不見,低著頭走過去,接了衣裳,溫聲道謝。

陸宴之說:“一切可順利?”

“嗯,”阮輕勾唇淺笑,“順利得很,你也別光守在外面,去休息一下吧。”

陸宴之頷首,“等你。”

阮輕看他轉身走開,若有所思。

回過身時,姬夜正朝她眨眼,偷偷笑著說:“真羨慕你,有哥哥真好!”

阮輕笑而不語,到玉榻前給那少女穿上衣裳,輕聲問:“姬夜,你有兄弟姐妹嗎?”

姬夜搖頭,澈亮的雙眸看著她,片刻後說:“東海被魔族攻占之後,水域變得渾濁,不再適合人魚幼崽生長,數百年內很少再有新生的小人魚,我是父王唯一的血脈。”

阮輕憐憫地看著她,輕聲說:“那你一定很孤獨……”

“我不太懂,孤獨是什麽……”姬夜垂著眼眸,卷翹的睫毛根根分明,落滿晨曦的光輝,她說,“深海之下,與世隔絕,億萬年來一直都是這副樣子,我卻不算是最孤獨的,最起碼我來過人界,又去過北海,還有你們陪伴。”

阮輕彎唇笑了笑,“當然,只要我活著,總是與你常在,陪伴著你。”

玉榻上,少女坐起來,長發垂在胸前,遮住□□的身子,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空氣,任由阮輕和姬夜折騰她,給她穿上衣裳。

她越來越像個活人了。

阮輕給她撥開長發,露出一張小巧的臉蛋,雙眸如寶石般流轉著動人的光,唇若兩瓣薔薇印在雪裏,膚若凝脂,渾然不似人間之物,渾身上下完美地令人稱奇,仿佛神明的玉象,沒有一處磕破的傷痕。

握著她手的時候,仿佛捧著一具玉器,心裏不由地生出憐愛之意,生怕將她磕了碰了。

“姬夜,”阮輕想到了什麽,忍不住擔憂道,“你可曾想過,今日若我拿回了自己的身體,來日會不會有很多人、更多的人,為了一己私念,前來爭奪法器,引起無窮爭端?”

“那便讓他們來搶,”姬夜笑了笑,“北海不怕人族,他們有的是戰鬥力。”

阮輕眉頭微微一沈,卻沒有往下問了。

屋外,陸宴之朝燃冥說:“聽聞北海龍族血脈稀薄,數千年來鮮有子嗣誕生,可千百年來,龍族戰鬥力只增不減,以二殿下燃青為首的龍族,甚至多次動念要攻打人界地盤。”

燃冥低頭一笑,有些尷尬地說:“天清君想必也猜到了,正是因這血玉方桌,北海龍族才能在北面如此荒涼的地方,建立軍隊,一旦人族與北海開戰,損傷的必定是人族。”

陸宴之沈吟著說:“龍族這麽做,與魔族有何區別?”

燃冥說:“魔物是吸食天地間怨氣化形而成的,而北海的軍隊,都是鮮活的血肉之軀,引入蝦、蟹的魂魄,使其完全聽從號令,服從北海之主。”

陸宴之蹙眉說:“所以這些日子以來,你們一直在等人族主動發難,如此便師出有名,與人族正式開戰?”

燃冥搖頭,嘆了聲,低聲說:“說實話,北海龍族之中,我是最不願意和人族兵戈相見的……”

陸宴之淡淡一笑,“你這個太子,當的挺不容易。”

“天清君不也如此?”燃冥看著他,生出幾分英雄相惜的感慨,說道,“天清君當初在星照門時,可曾有一日遂過自己心願?”

陸宴之搖頭,苦笑。

燃冥說:“你在北郡設下防守,阻止人族與北海開戰,世人只道你愚不可及,與天下人為敵,他們可曾有一日真正地諒解過你?”

“與他們有何幹系?”陸宴之轉過臉,盲眼看向屋內,低聲說:“我只是在做自以為正確的事情,即便天下人都不認可我,只要有一人仍然站在我身旁,便足夠了。”

“看來是我誤會了,”燃冥靦腆地笑了下,點頭說,“如此說來,你反而是最隨性,最任意妄為的了,從心所欲,真叫人羨慕。”

陸宴之沈吟不語,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
他曾經違背自己心意,做出令自己後悔莫及的事情,一想到曾經失去過輕兒,他心裏便如同千刀萬剮……

與其違背自己心意,不如任性妄為一次,上刀山下火海,為了輕兒,他萬死不辭。

日影漸高,兩人開始搗鼓做點米飯,燃冥找了口鍋,陸宴之淘米,生了火在旁邊煮著。

又擔心等阮輕用回了自己的身體,是不是該吃點什麽補一補?

陸宴之印象中,輕兒又瘦又弱,抱起來的時候仿佛一葉浮萍。

得好好給她補一補,養的白白胖胖的才行。

陸宴之這麽想著,聽到了不遠處有母雞咯咯的聲音,立刻反應過來,起身,禦符追出去,朝著那雞窩使出一道水淤陣——

“咯咯咯!!!”

“噶!嘎嘎!!!”

漫天的雞毛、鴨毛在飛,粘在陸宴之如雪銀絲上,他按著劍指著那窩雞鴨,正緊張地篩選出最肥最補的那一只!

長這麽大,陸宴之從來沒抓過雞,在北郡時這些事情都是陳遠操勞的。

他緩步上前,劍尖指著一只被困在水淤陣中的禽類。

“快點束手就擒。”陸宴之說。

“噶!”一只肥鵝表示抗議。

陸宴之緩緩收劍,彎身上前,正猶豫著怎麽抓住那只肥鵝,忽地手上一陣吃痛,使他倒抽了一口氣——

那肥鵝竟趁他不留神,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叼了一口!

豈、有、此、理!

陸宴之忍痛撲上去,雙手揪住大鵝,抱著那鵝,收了陣法,一時間圈子裏亂成一團,他被一群兇禽群起攻之,有公雞直接撲騰著翅膀飛起來啄他,陸宴之慌忙避開,滿身狼狽地逃離了雞窩。

回到後院,他先聞到一股糊味,念及那鍋米飯,他急忙抱著鵝沖上去,尚未觸到鍋蓋,一股殺氣急急地襲了過來——

陸宴之抽劍,聽到“當”地一聲,震得他握劍的手都麻了,人不住地後退,他立刻催動靈力,到手的鵝飛了出去,“嘎嘎”叫著,在院子裏到處亂跑。

來人不止一個,在他正前方有一人,右前方有三人,還有一人守在屋門口,朝他小聲喊道:“天清君!”

“燃冥!”陸宴之沈著眉,“他們呢?”

回答他的是另一道聲音,雲荊冷聲說:“陸宴之。”

陸宴之擰眉,淡淡說:“殿下,我無意針對你,請你帶你的人離開。”

雲荊冷笑,目光死死地看著燃冥。

燃冥被他盯得,渾身都不自在,只顧著護住身後那扇門。

了悟和尚笑著說:“天清君,這鵝是你偷的嗎?”

陸宴之:“……”

了悟譏笑:“想不到,天清君竟然做起了偷雞摸狗的事,傳出去可真是笑死人了。”

陸宴之臉色不太自然,低聲說:“我付了靈石。”

走之前他在雞圈裏放了靈石,那戶人家主人應該會看見。

“不問自取就是偷,”了悟手持木杖,翻腕耍了個花,指著陸宴之說,“你從殿下這裏偷走東西,也理應還回來了!”

陸宴之左手橫過劍,示意要打就打,少啰嗦。

輕兒他們還在裏面,這會說不定正到了關鍵步驟,他必須設法拖延住雲荊的人,再讓輕兒他們脫身。

了悟木杖劈面而來,陸宴之避開他,蒼鷹掠水一般躍起,朝雲荊一劍刺過去——

緊接著,陸宴之的劍再次被彈開,馮子閻從側面圍上來,說道:“天清君,得罪了!”

雲荊絲毫不理會他們,也不迎戰,大步朝燃冥那邊走過去。

燃冥站在門口,很是為難:“……”

“讓開。”雲荊說。

燃冥硬著頭皮,小聲說:“靳,你別這樣……”

雲荊一把推開他,“謔”地一下大力推開那扇門,看到面前的情景,他心跳驀地加快。

阮輕坐在一張軟塌上,手裏拿著一張弩,弓箭架在上面,箭尖對準了雲荊,眸色淩厲,仿佛恨不得隨時隨地都能殺了他。

雲荊唇角勾了一下,澀聲說:“你果然是來殺我的。”

阮輕沒有任何解釋,暗暗地抽了口氣,扣下扳機,瞧著那支箭朝著靳十四飛射出去,睜大雙眼——

那一瞬,靳十四眸光現出怒火,雪嵐出鞘,輕而易舉地劈開那支飛來的箭,劍氣迎上去,如彗星襲過,驚雷渡夜,朝那女人當胸刺了過去。

血濺開的時候,雲荊楞在原地,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,那女人為什麽不躲?

劍氣貫穿了她的身體,留下一道血痕,從左肩到右腰,幾欲將她身體破成兩半。

她神色平靜,眸光與他對視,卻已絕了氣息。

院中靜了下來。

雲荊呼吸滯住,他聽到自己心臟狂跳不止的聲音,裏面仿佛什麽東西裂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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